黄骏:突破从改变观察方法开始 |
Fashion.hangzhou.com.cn 2014年07月25日 08:52:21 星期五 来源:每日商报 |
站在黄骏的中国画作品《沐浴》面前,在那浓黑的调子里,你似乎一下就能感受到弥漫在水汽中灰尘的颗粒感。五名刚出矿井的矿工,脱掉了浸满汗水与尘灰的衣物,任由水流冲刷着身体。即使只有中间那名矿工面朝着你,但你却能接收到他们面上的漠然和疲惫。 这幅作品,取材于黄骏在今年年初在山西矿井里的亲身体验。那是一种与都市霓虹完全不同的生活场景。黄骏书写了它,并因此获得了浙江省第十三届美术作品展览中国画组的银奖。
车开过一片茶园,黄骏的工作室就坐落在外桐坞艺术村,确切地讲,它其实是个美术馆,黄骏给它起了个名“三咊”。这是一栋两层楼的大厂房,枕着满山的茶园。推开巨大的木门,楼下,可布展,可做大画;楼上,沙发、茶具、书架、画桌,通敞的空间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一排墙的创作小草图,黄骏说,他从不起素描稿,最多就是涂一些小草图,跟着感觉走。虽然黄骏强调着他在画作结构方面的理性思考,但你还是一眼可以看出,黄骏,就是个感性派。 “沐浴” L:《沐浴》这幅作品,既有准确的造型,又带有个性化艺术语言的作品,给我很强的震撼。能跟我们谈谈这个作品的创作经验吗? H:我从2011年开始关注矿工这个群体。当时看到不少新闻报道,那么在这些报道背后,究竟是什么样的生命状态和生活常态,作为一个艺术工作者,必须从人性的角度去走近。 2011年,我曾经想在一个展厅里,用三五十张矿工的面部肖像来填满整面墙。但当我画到第十张时却画不下去了。因为仅仅通过头像这个载体,来表现矿工对生与死的态度、对生活的渴望等方方面面,我获得的信息量还太少。 于是,在今年年初,我去了山西,真真正正地下了回井。整整十个小时,在400米深的地下矿井。防爆灯照过去,矿井中的煤灰尘土晶亮晶亮,一呼吸,全部涌入呼吸道。我很不可思议,矿工的工作状态居然是这样的。
L:美展中矿工主题的作品不少,大多是戴着头盔穿着工作服的人物形象。你却独独选择矿工脱了衣服的澡堂场景,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H:我在画这张画时,先有选题,再有立意——矿工们出了矿井,脱了衣服,赤条条的时候就是最有原生态的时候。我没有去强调矿工的表情,因为他们的表情就是很漠然的。当你从400米深的矿井里劳作了十个小时,上来后是非常非常疲惫的,这种疲惫一直跟着他们到澡堂,将满身尘土洗净。 同时,我也想通过“沐浴”这个主题表现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在艰苦的地底下工作十个小时,矿工们用水流洗涤尘土,回归地面上的生活。
L:我在这幅画前站了很久,注意到一个细节,画面里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矿工? H:不错,矿井里戴眼镜的还不少,大多是矿校毕业的年轻人。这也突破了我们以往对矿工群体的认识,具有了现代意义。接地气,有共鸣,这就是当代现实主义主流性的东西。因此,这个主题我还想再继续,也许会做一个矿工“澡堂”的主题系列。 访问者:李云雷 浙江省美术家协会理事 受访者:黄骏 中国美院公共艺术学院副院长、教授 L:黄老师,您学习浙派人物画出身,多年来一直探索更加多元化的水墨表现形式。在传统与当代之间,你怎么寻找切入点? H:浙派对于我们,是滋养与递进的关系。浙派有很多优秀的传统,但我们也会和老先生们进行一些学术上的交流。比如,他们会问,黄骏,为什么你的作品中看不到线性的表达?而浙派非常强调线条。其实早在十五年前,我就有意识有目的地在进行改良。线性表达还是非线性,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观察。 比如,中国画的切入点是以小见大,画人物往往从鼻子眼睛开始勾;而西方呢,观察着眼于整体,就算从鞋子开始画也可以。这是两大系统的观察方法,每个人可以从主线上去寻找个人的不同点,进行专题性的研究。你想要改变程式化的东西,就要从观察方法上开始改变。 这种观察某种意义上,是东西方两种艺术体系的对接。东西方艺术并不排斥,我们需要的是“对接”,而不是“嫁接”。 但我要强调的一点是,创作时的观察方法可以变,但浙派的精神是永远不变的,我要求画面传递的气息仍然是传统的。
表现 H:水墨样式的另一个问题,就是表现。你要把中国画的笔墨完全打开,又要不失传统气息,是很难的。从我自己出发,在把握画作的整体格局上,必须非常严谨,有考量地理性切入。而笔墨表达上,又要非常感性地去挥洒。因此,在创作中常常会上演传统与当代表述的遭遇战,你必须不断探索在理性观察与感性表达之间如何平衡、如何把控。如果能做到东西方相融,才能创造出新鲜的血液。 L:很多人在画大作品时,都会画素描稿,但看您工作室,似乎没有素描稿的存在。 H:我所有的大画,几乎都不起稿,生怕抹杀掉了创作中的灵感。我只画小草图,我要思考的问题在小草图中就解决掉。在草图中我更放松,不会去抠一些细节。 L:这要求对造型有很深的认知和把握。 H:中国画妙就妙在,它是直接的,一次性讲到位。它要求有一种先知,对画面各元素的关系了然于胸。
立场 L:看你以前的作品,水墨表现形式更加多元化,为什么现在反倒有些往内收? H:现在的新水墨,很多东西在八五新潮那阵子就已经玩过了。 我的态度很明确,我肯定不会跨越到玩纯观念的领域中去。我喜欢把画画当成一个课题,我更注重水墨绘画本体的研究。只要一个艺术家在一个点上做深做透,就是不错的事儿。 要做新的东西,首先就要对已有的表达形式进行解构,把传统打乱、拆卸,再来重构一种艺术语言和文化秩序。那么,你就要问问你自己,拥不拥有解构与建构的能力?这其中,需要一种文化立场的支撑。对于当代艺术而言,就是你究竟是站在东方文化立场还是西方文化立场,这是核心问题。否则就是披了一件时髦外衣,徒有其表而已。 我曾经沉寂过很多年,摸索自己的艺术语言是个漫长而寂寞的过程。我本科毕业做过商品画,后来厌倦了,希望寻找精神上的富裕。学西方学了六七年,再回到水墨。在水墨里又跌爬滚打好几年,才是今天这种状态。但在这十几年中,支撑我的还是中国传统文化。黄宾虹也好,敦煌壁画也好,我不断从中吸取养分。
L:你以前也多次提到黄宾虹,其实黄宾虹的艺术特别当代,我看黄宾虹的花鸟山水,结构、穿插、姿态完全是从写生中来的,但就是和物象不一样。在黄宾虹的艺术世界里,东西方是融合的。 H:是的。我看黄宾虹的画,肯定先从结构看起,然后是看他对视觉的把控,他的那种黑密厚重,不是站在笔墨角度,而是站在视觉角度上。所以再回到我们刚才说的,艺术首先是个态度问题,即文化立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态度确立之后,就是观察方法。要突破自己,那就得先改变观察方法,把已习得的规矩全部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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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记者 李如艳 图/记者 杜国平 编辑:李丹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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