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爱情的敌人不是嫉妒，而是厌倦

所谓传记片，都是“名人传记片”。传记片大体有两种追求，一种是把它的主人公作为“名人”来描写；而更杰出的传记片，是试图把他的主人公作为“人”来写。

HBO长达两个半小时的电视电影《海明威与盖尔霍恩》，仍然属于追求不大、主流通俗的那种。有一批优秀演员参与了这部戏的拍摄。克里夫·欧文扮演海明威、妮可·基德曼扮演盖尔霍恩，罗伯特·杜瓦尔、罗德里格·桑托罗、大卫·斯特雷泽恩这些演技派围绕在他们周围。陈冲也客串了宋美龄一角，出现在海明威与盖尔霍恩来到中国的段落中。而这个段落里面出现了我们从未见过的蒋介石和周恩来的形象。也许对于中国观众而言，凭借这个段落就足以认定这部电视电影的造作、轻浮和夸张。

克里夫·欧文扮演的海明威就像影片中那位评论家说的那样，就像贴了假胸毛一样地张扬。影片试图建立起海明威非凡的男性魅力，但实际上剩下的只是一些自私的孩子气。妮可·基德曼扮演的盖尔霍恩，尽显她的曼妙身材，使她更像旧好莱坞的巨星，而不是卓越战地记者。当然，由两个巨星来演绎这个八卦故事已经绰绰有余。故事涉及战争和爱情两个层面，时间跨度大约十年。就像菲利普·考夫曼以前的作品那样（比如《亨利与琼》），性场面成为胶合剂，这大概是影片里面唯一真正激情的东西。

对于文艺青年来说，摄影师卡帕、纪录片导演伊文思等人物的出现，感到格外亲切。除此之外，海明威在西班牙、盖尔霍恩在芬兰的那些英雄事迹，都显得有些虚假。考夫曼频繁地使用旧新闻片方式、以及素材库，试图营造一种历史氛围。对于不熟悉他们故事的观众，可能会有一些帮助，反正不妨当做文学史八卦来读。让文学迷感到兴奋的是可以看到：海明威站着打字，激情澎湃地写着小说，然后将稿纸一页一页飘进字纸篓。

在影片中，盖尔霍恩是无法被困住的女人，即使她的男人是海明威，她仍是要不断冲到战场上去，然而在西班牙弗朗哥的胜利和法西斯集中营的惨状都让她感到绝望。同样令人绝望的是爱情，她说爱情的敌人不是嫉妒，而是厌倦。这对伟大的恋人，也难逃厌倦的厄运。菲利普·考夫曼想要梳理这两种绝望，可惜太过轻描淡写，毫无张力可言。

唯一令人激动的是，海明威甚至嫉妒爱人的成功，他对盖尔霍恩吼叫：我造就了你！

爱情，本来就是一个互相塑造的过程。我们渴望对方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按照自己的审美去打扮她或他，给对方看自己喜欢的书和电影，邀请对方进入自己的生活。但是，一旦发现对方变得独立，偏离了自己的理想，就变得失望和失落。最自私的人会试图毁了对方——自己造就的艺术品。这大概是《海明威和盖尔霍恩》唯一想告诉我们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