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多年以后，刘弗陵和孟珏的记忆中，依然浮现着那个身着绿罗裙、巧笑嫣然的女孩儿模样，在茫茫大漠中迷路的刘弗陵和在生死边缘中挣扎的孟珏，都被她所拯救。相对于肉体上的“脱险”，更重要的是，云歌给他们的心灵播撒的甘露，使他们开始重新相信美好和希望，是真真切切在这个世上存在的。

“日光底下并无新事”，人类的情感再丰富，无非也就是喜、怒、哀、乐；人类的悲剧一再重复上演，不过就是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些主题，欧里庇得斯写过，莎士比亚写过，后人还在续写；我们在《哈姆雷特》里读过，在《基督山恩仇记》里读过，还将在《云中歌》里继续读到。

记得看过有人谈到关于《麦克白》的伟大内涵的时候有一个很简单但也很深刻的解释，同样适用于莎翁的任何一部悲剧：“莎士比亚作品中的所有悲剧都在过去现在以及将来的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不断地上演。”这句话咋看起来像是一句废话，可是最简单的往往是最深刻的，莎士比亚挖掘的是人类悲剧发生的内因，因此，无论时代如何更迭，他笔下传达的悲剧的内核仍然与我们内心的情感共通，那些仇恨、欺骗、误解、偏见和欲望，仍然在日复一日地重复上演。而莎士比亚在四百年前，就在反复讲同一个故事，回答同一个问题：“人类的这些悲剧能否避免？”他的答案是否定的，他并不是悲观主义者，他只是清醒地认识到，人性的缺陷是无法避免的，人性本身就是一种非理性的存在。

《云中歌》的作者桐华说：“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世无奈；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折磨。”书中云歌、刘弗陵、孟珏、刘病己、许平君和霍成君的离合悲欢，再一次地验证了这绵延千年不绝的命运哀音有多么凄苦。整整三大本的故事里，每一次的希望乍现，每一次的一晌贪欢，都无法使读者的心情稍有一刻放松。因为我们都知道，在最初的最初，最后的结果就已经埋下，所有的欢笑和甜蜜，都像是一场荒诞的末日狂欢。

史书上告诉我们，汉昭帝刘弗陵未满22岁即英年早逝，无后，后宫除皇后外别无他人。云歌没有穿越，也没有重生，所以，纵使她再聪慧、再能干，她也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一样，只能盲目地在大雾中前行，摸索着奔向那未知的未来。

我们这些旁观者却冷眼看得清楚，所有的“如果”如果都发生了，结局还是一样，所以，没有如果。芳草虽然年年绿，王孙却再也不会归来了。这大概就是人世间最深刻的悲哀了吧，就像是给了黑暗中的人火把后又收走，把溺水的人救起来又推下去。在这个故事里，爱情的光辉并没能战胜人性的丑陋，可是我们非但没有对人性和爱情失去信心，反而生出了更多的渴求与坚信。

因为我相信，即使一切都开始于结束之后，他们亦不会后悔这最初的相遇。“有人活到九十，却没有快活过一日，有人只活到十九，却真正快活过。”这，就已经足够了。

《云中歌》（三册） 桐华/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 2014年4月

定价：11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