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易言难。

在浙西临安清凉峰镇杨溪村问及家风是什么时，这座几百年来一直虔诚侍奉本村宋代孝子陈斗龙的山村，在回答上却出现了“含蓄”的语塞。

“孝始于事亲”——在已有500多年历史的陈氏家训上，此为第一条，也成为杨溪村多数村民日常做多说少的循礼家风，与村中端庄肃穆的百年精神地标孝子祠遥相呼应。

去年刚考入昌化中学的王宝琪，习惯在周四的晚上给奶奶许云兰打一个10多分钟的长电话——对一名寄宿的学生来说，她更愿意把为数不多的课余时间留给家人。“昨天晚上又打电话了，讲讲考试啊，讲讲寝室同学啊，还说今天回来要和我一起睡，”许奶奶说，在念高中之前，“每天晚上与奶奶一起睡”，是王宝琪多年不变的一个习惯。

除了因孝顺而被家人加倍宠爱之外，王姑娘还有着出色的学习成绩——她是去年村里唯一考入重点高中的孩子，而现在又当了班长。“我们家的家风和村里很多家庭的家风差不多，除了孝顺之外，还有就是重视学习和文化。”王姑娘的爷爷王锡华说。

赵丹是杨溪村外来的媳妇，10年前从贵州远嫁而来。在这种不是山核桃收获的日子，赵丹踩着松糕鞋，穿着镶嵌亮片的黑色休闲服正在和自家工厂的工人们一起袋装坚果壳子，“看他们忙不过来，就帮把手”，赵丹提着麻袋，乐呵呵地说。

两年前，杨溪村公选“好孝子好媳妇”，有些村民说，你们就按葛家媳妇的标准来就行了——他们认为赵丹这个人，实在太孝顺了，不但对公公婆婆好，连对葛家老奶奶，都像自家一样的。

2009年年关，葛家93岁的老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在最后的两个月时光里，赵丹天天陪着卧床的老奶奶睡觉，端屎倒尿，吃喝拉撒样样管，直到葛家老奶奶辞世，而赵丹哭成了泪人。

赵丹的公公抢着说，“我这个媳妇很好的，比自己家女儿还好，自从她来了，我们家就发达了。”对于这样的评价，赵丹在一边听着，微微笑了下，没有接话。

纪三寿是村里的老书记，也是临安地区为数不多拥有中国驰名商标品牌的山核桃加工企业主。相对厚实的家底，老纪更在乎自家“宽容”的家风，“对晚辈宽容也是一种爱护，在家里不要争吵，在外面不要斤斤计较，肚量要大。”

作为对这种宽容家风的回应，纪家后辈也是对老人们孝顺有加。在之前那次“好孝子好媳妇”公选中，纪家媳妇徐美春从全村1600多人中脱颖而出，挤入最终十人名单，她的照片和事迹，被贴在孝子祠的墙壁上，“她身上体现出善为人、和为贵、孝为先的传统美德。”

而如今，这种来自清凉峰下的好家风，相关部门更乐意改变它做多说少的含蓄状态。在接下来一届“好孝子好媳妇”的评比中，主办方还要求入围的村民在孝子祠中演讲自家的家风故事，以达到更好的传播效果。临安市委书记张振丰说，“弘扬好的家风可潜移默化传达社会规范，影响村风民风，所以我们要通过群众身边的典型来宣传好家风、弘扬好家风，为社会凝聚正能量。”

此时的钱王后人之地，除了杨溪村、马啸村、大鹄村、上田村几个乡村先行试点“文明好家风”评选之外，印有当代浙江人共同价值观和钱氏家训等内容的小卡片，已被分发至城市公寓、乡野农户，试图古为今用、推陈出新，继续诗礼传家。

好家风里有价值观

杨蓥晖

今年过年时候，央视曾经做了一期关于“家风”的调查节目，访名人、访市民，访大人、访小孩，这种开放式的提问，答案自然丰富多彩，但给人总体感觉，回答质朴，套话不多，有趣的话不少。

家风是什么？在清凉峰镇的采访中，我们发现一个问题：能滔滔不绝、自我表扬家风的人不多，多数集中于孝、勤、宽容、好学等概括的回答——但不能说，不意味着好家风就不能表达，就仅限于实做，相反，家风是社会最基本的风气元素，家风的背后，折射出的是社风民风。

临安这次举办“文明好家风”评选，试点不多，目前为4个行政村，但意义不小。好家风的评比过程，实际就是一次宣扬社会正气以及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过程——家风对个人价值观的形成有着重要作用，加强以孝亲敬老为基础的家风家教建设，某种程度而言，是一种推动社会发展的潜在力量。